斟至五分满的时候，男人坐回原位，面色冷冽，目光凶狠。
    谈熙笑意不改，抬手做请。
    男人眼里闪过烦躁，他的酒倒给他，借花献佛玩得挺溜。
    冯少伦：“你要多久？”
    这是答应她的延期要求了，谈熙并不觉得意外，审时度势、能屈能伸才是真正的聪明人。
    “两个星期。”
    “我最多只能争取七天，谈不拢那就法庭上见！”男人强势起来也不遑多让。
    这回，谈熙却轻易松口：“成交。”
    离开之后，冯少伦才反应过来，自己被下了套！原本谈熙想要的就是七天，说两个星期不过是给他一个讨价还价的余地，还真是……奸诈！
    结了账，离开画舫，谈熙直接上了刘跃的车，“调头回公司。”
    半小时后，两人抵达。
    办公室内灯火通明，大家纷纷埋首工作，面色虽有疲惫，但无一例外都在咬牙坚持。
    “谈总。”linda迎上前。
    “吃过晚饭没有？”
    “杨婵和周渺正打算叫外卖。”
    “不用，我已经打电话让人送了。”
    很快，两个外卖小哥提箱带笼地进来，大家闻到香味儿，这才停下工作。
    “天都黑了……”
    “呀！是如意楼的外卖，杨姐突然这么大方我还有点不大习惯！”
    杨婵是财务主管，公司的开销都要往她手头过，平时加班的话，也就十几二十来块的简餐，今天终于开了回洋荤。
    “看来，杨姐下血本了哦！”
    杨婵把单独的饭和菜发到每个人手里，没有什么比辛苦劳作之后吃上一顿热饭好菜更让人开心的了。
    “我哪舍得给你们订分开的三菜一汤？还是如意楼这块招牌！”
    “您可别谦虚……这鱼香肉丝太入味了……”
    “真不是我！喏，”杨婵朝里面办公室扬了扬下巴，“谈总订的餐，付的钱，还让我去楼下超市给你们买水果和酸奶。老板做到这份儿上，谁舍得？你们一个个的，知足吧！”
    偌大的办公室瞬间陷入沉默之中，手里的饭菜忽然变得沉甸甸，一时之间竟无所适从。
    以前的老板不算太抠，却也远远没有这位大方，一出手就是如意楼，还有水果、酸奶……
    杨婵叹了口气：“我知道大家心里或多或少都对加班有意见，谁也不想看到辛辛苦苦忙活一个多月的方案成了无用功，可事情已经发生，逃避解决不了问题。虽然五天时间很短，但只要我们好好配合，全力以赴，就一定还有挽回的可能！”
    谢文丝：“我同意杨姐说的。之前一系列准备工作并没有白做，比如九州的财务状况和公司业务往来我们都已经很清楚，那边对投资方案的具体要求也了然于心，如此一来就省去了前期准备的时间和中间沟通的流程，大家只需按照原来的思路规划一份新方案，不会花太多时间。”
    柴绍往嘴里刨了口饭，含糊道：“其实大家抓紧点真的不难。”
    周渺点头：“不管怎么说，咱要对得起这顿饭钱！”
    “对！如意楼的外卖不能白吃。”
    “谈总虽然发起飙来有点吓人，可其他方面够对得起咱们了。”
    “行，大家赶紧吃，吃完开工！”
    办公室里的谈熙尚且不知一顿外卖，就让她赚足人心。
    刘跃：“如果多一个周时间，重新规划方案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。”
    “嗯，方案的事交给你，多盯着点。”
    “明白。”
    “出去的时候把艾肯叫进来。”
    五分钟后。
    叩叩——
    “进。”
    艾肯：“谈总，这是新的投资项目评估数据，一共有二十六项，基本筛查之后剩下十九项。”
    谈熙伸手接过文件夹，却并不急着看，而是放到一边。
    “小艾，坐。”
    突然被boss叫了小名儿，艾肯有点发懵，坐下来的时候还战战兢兢。
    “谈总，有……事吗？”
    “晚饭吃了吗？”
    “啊？正准备吃，杨姐送到操作室来的。”
    “这些数据你们用了多长时间测算出来？”
    “从下午散会到半小时之前。做上一份方案的时候已经编好程序，总体来说比较轻松，因为要录入新的原始数据，不然还能更快。”
    “辛苦了。”
    “应……应该的。谈总还有什么事吗？没有的话，我就出……”
    谈熙勾唇，“还有件事需要你配合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时针指向10，落地窗外夜色朦胧，霓虹灯照亮整个津江沿岸。
    从18楼落地窗俯瞰，正好可以将其尽收眼底。
    只可惜，忙碌中的人并没有此等闲情逸致。
    linda：“丝丝，把第十个项目的评估数据传到我电脑上。”
    谢文丝：“已经发到你邮箱。”
    王驰：“peter，第三个项目的核心资本充足率有问题，你让柴绍重新算过。”
    杨婵：“宇文，把财务指标给我……咦？人呢？”
    茶水间。
    “老大，刚才谈总叫你进去说了什么？将近二十分钟哦，不会……看上你了吧？哈哈……”
    “方糖给我，”艾肯顺势一个白眼儿丢过去，“嘴巴是用来说话的，少放屁！”
    “啧，谈总年轻漂亮，出手又大方，我要是有张跟你一样俊的脸，我早就巴巴地贴上去，谁还搁这儿捧个咖啡杯品尝孤独的滋味儿？”
    “去啊。”
    林爽痛心疾首：“老大，你咋就不明白，这是个看脸的社会啊！”
    艾肯喝了口咖啡，苦涩的味道萦绕舌尖，疲惫的神经顿时又变得兴奋。
    年轻漂亮，出手大方……
    “老大，你就老实交代呗，刚才和谈总聊了啥？是不是找你求安慰，求抱抱，最好还来个举高高？”
    “越说越离谱！对了，你本科学计算机的，有没有一种手法能够衔接监控画面，把中间某段抹去之后，时间还能保证连贯？”
    “有啊，而且还挺简单，问这个做什么？”
    艾肯若有所思。
    “老大，你存心洗涮我呢？计算机方面的研究你比我深入得多，一个硕士，一个学士，也不是这样埋汰人的……”林爽摸摸鼻子，小声抱怨。
    “我研究生期间主攻编程，基础知识没你牢固。”
    “……哦。”
    “你有没有办法恢复被抹去的部分？”
    “理论上来说，是可行的。等等……你怎么突然想起这茬？”
    “谈总虽然没有明说，但我觉得应该是想查内奸。”
    “内、内奸？！”林爽惊呼。
    “小声点！别把你俩眼珠子瞪出来。”
    林爽咽了咽口水：“咱们公司真的出了内奸啊？我我发誓绝对不是我！”
    “目前大家都有嫌疑，等监控恢复，自然也就真相大白。”
    “呼……那就好！诶，宇文你也来泡咖啡啊，正好这里煮好了还有剩的，全部给你。”
    罗宇文把杯子放到净水器出口：“我不困，纯净水就行了。”
    “是嚯，你主管市场，不参与方案制定，完全可以下班了啊？”
    “你们都在忙，我怎么好意思走人？”
    时针指向十一点，风险评估数据交到谈熙手里。
    “这是初次测定结果，之后小组会进行交叉复检。”
    “需要多少时间？”
    “最快两天。”
    “好。剔除第八和第九，剩下的交给linda小组做决策。”
    “谈总……”
    “还有事？”
    王驰低头敛目，手把袖口攥得很紧，“下午在会议上，我……考虑不周。抱歉。”
    谈熙放下手里的笔，抬头看他：“你觉得风控的目的是什么？”
    “在风险事件发生时，减少其造成的损失。”
    “那你觉得，针对这次突发事件，单方面提出毁约的损失该如何估计？”
    王驰微微一愣，进而陷入沉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