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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7章

      连末挠头,可能真的一日夫妻百日恩,他觉得世子挺喜欢自家公子的,怎么着也该好好道个别。
    说到夫妻,连末蓦地想到什么,打了个寒战,在心里默默补充:像薛霁卿那样的不算。
    只是没想到,宋忱声音微冷:“我不想和他见面。”
    连末又是一愣,大抵是最近这一两年经历得多了,他的直肠子也终于多了些弯弯绕绕,变得迂回灵巧了。他眼珠子咕噜转了转,小声应和:“不见就不见吧,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    宋忱不置可否,一个人走在前面,冷冷清清。
    连末在后面嘀嘀咕咕的,宋忱听了会儿,是在说回去后多么多么好,在外面的日子他也待够了。
    连末在他神志不清时跟了他十几年,潜移默化,说话难免带有孩子气,连他好了也没改过来。宋忱就这么听着,感觉真的像回到了从前。
    不知什么时候,后面突然想起一道不和谐的冷喝:“站住。”
    宋忱有一瞬间怔神,以为听错了。
    “宋忱,站住。”
    声音更清晰了。
    宋忱猛地回头,谢时鸢赫然站在长廊尽头的背光处,他的面容模糊不明,宋忱看不清,不过谢时鸢袖口下露出的半截锦帛他倒是看清了。
    他看见和离书了。
    谢时鸢把人叫住后,也没走上前,隔得老远,抬起和离书问:“这是你写的?”
    听不出喜怒,明明没多少情绪,宋忱却心口一颤,尽管如此,他还是点了点头,镇定道:“是我写的。”
    不知是不是错觉,他看见谢时鸢拿着锦帛的手一抖。空荡荡的廊下,谢时鸢轻笑了一声,嗤道:“这就是你的选择?”
    宋忱没说话。
    谢时鸢动了,看起来像是要往前走,但其实他只转了下身。不过这一步刚好从黑暗中迈了出来,足以让宋忱看清他的脸色。
    “不过是和离,何必去劳烦母亲?你想离开,以为我不会让你走吗?”谢时鸢看着漠然又冷淡。
    宋忱微眨眼睛,解释道:“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你我婚约如此,和离也当如此。”
    谢时鸢不做评价,好像看了他一眼:“踏出这扇门,你我从此就一刀两断,若如再遇,我也只会把你当宋家人对待。”
    他提起宋家人时,口吻依然是冰冷厌恶的,宋忱心口像被石头压着,闷闷地疼,他低声说:“我知道。”
    谢时鸢面无表情:“希望你不要后悔。”
    宋忱握着袖口,他慢慢摇头,送了谢时鸢最后一句祝福:“此后珍重,我绝不后悔。”
    谢时鸢轻动,眸光好似冬日井底的死水,漆黑又冰冷:“好。”
    ——凡为夫妻之因,前世三年结缘,始配今生佳姻。
    初入侯府,至今与君相识已再期。犹记汝吾大婚时,坐来马上,窥鸿睨之,君若明月,皎涟弗如。吾曾盼彼此共挽鹿车,同心同德,未想结缘不合,与君琴瑟不调,连枝难成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今思吾辈心不并,善分作别鸾孤鹤,重整衣冠。
    勿论因果何,冤冤终不报。
    只欲相离之后,君锦衣依旧,风华轩翥,灼灼清涟。别日复相见,决已忘前尘,不复屈。
    此去两生欢喜,惟愿君安。
    谢时鸢魔怔似的,一遍遍回放这些文字。其实宋忱没有写多少,但这半页不到的和离书,却生生让他又体验了一次穿心之痛。
    等他再睁开眼,面前已是空无一人。纵深的长廊在谢时鸢眼中像是纸糊的一般,他找不到身处其间的真实感。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谢时鸢才拖着发僵发冷的身子往回走。
    越走,他的神色越冷硬,也越深不见底。怎么不会后悔呢?宋忱不知道回宋家要面对什么,他会让他知道这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。
    晚间秋风裹挟着萧瑟的冷意,肃肃划过谢时鸢的眼尾,一点湿润散在空中,无人知晓。
    *
    回宋府的事宋忱还没来得及和任何人说,夜深人静,只有几个看守的小厮。点点星光映在宋忱眼中,他望着宋府,意味不明。
    这即使他熟悉的地方,又和从前有所不同。
    先前因为记忆缺失,他始终没明白谢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。直到经历了那一梦,方才恍然大悟。
    前世种种阴差阳错,数人不得善终,留下浪涛似的遗憾悲愤。
    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改变了,没有了太后,谢家人都活着,宋家也好好的。
    这是最好的结果,这一世,二哥不会死……
    宋忱吐了口浊气,眉眼清明,缓缓踏入房间。
    宋府的下人们今日发现了一件大事,惊得他们瞠目结舌。
    听说最先知道的是花匠,他像往常一样去了三公子的院落,用家伙修剪完花草,插了些花想拿进里屋更换。
    三公子走后屋子就空出来没人住,花匠习惯了没人管束的闲散,进去时打着呵欠,睡眼惺忪,谁知却冷不丁瞧见个人。
    那人背对他躺在摇椅里,从藤木的空隙中露出一点白色的衣角,花匠看着很熟悉,却一时想不起来这人是谁。
    他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,拿了本书静静看着,听见有人来也没有过问。
    花匠还以为是哪里的奴仆偷跑了进来,当下横起眼睛,大步走上去。他伸出手先揪对方的领子,忽地,那人正好回头,和他对上了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