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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

      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说夫君二字了,但谢时鸢是第一次听到,他端着碗的手失态颤抖了两下,汤也洒了一点出来。
    太后逗趣:“忱儿的夫君我当然喜欢,世子这是害羞了呢。”
    宋忱不好意思地笑,向宫女要来帕子,拉过谢时鸢的手帮他擦掉污渍,一件小事,他却很专注,那细致的动作,比寻常人家的小媳妇还温柔可人。
    太后看他们恩爱的样子,很是满意。
    此次进宫,本来也是设的局,既然目的已经达成,就没有继续留人的必要,他们在宫里待了没多久,太后就将他们遣散了。
    宋忱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汤婆子,他一只手放在侧边暖了暖,就想像来时一样去牵谢时鸢的手,却被他不着痕迹避开了。
    宋忱一愣,心里失落,跟在谢时鸢后面低头一言不发。
    走的时候光看着脚下,脖子露出一大截也不知道,这会儿雪下得又大,如鹅毛纷纷扬扬。云影屋瓦下,枝头上残留的积雪在寒风中簌簌坠落,落在地上发出轻轻的闷响。
    不知是哪团雪调皮,直直坠入了宋忱衣领。京城的雪干燥,一大团堵在后面,冻得他一抖,宋忱停在原地不停缩着脖子,抬起手还差一点才摸得到。
    谢时鸢走出去几米,后知后觉发现身边空无一人,转头看见他可怜巴巴地够着脖子,不知在玩什么花样,谢时鸢拧眉:“好端端的怎么不走了,你在做什么?”
    宋忱嘟囔:“脖子里进雪了。”
    两人离得不算近,宋忱声音又小,谢时鸢没听清:“什么?”
    “脖子里进雪啦!”
    谢时鸢走回去,对着他站定,身子往前一倾,借身高的优势直接把手伸进他的后背。两人像是环抱在一起,宋忱虚靠在谢时鸢的肩头,头一便就能看见莹白的耳朵,鼻尖萦绕着雪松冷冽的气味。
    谢时鸢把大的雪块掏出来,又捡去了小碎花,才离开他的脊背,那一刹那,宋忱本能抓住他的袖子,谢时鸢站直了,凤眸清寒,低垂着无声询问。
    宋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,想了想小声说:“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。”
    宋忱觉得这是一句夸奖的话,谢时鸢肯定会喜欢,但他的眼神更冷了,接着瞅了自己一眼,扯开袖子,带着拒人千里的寒光弃他而去。
    宋忱有些莫名,不知哪里又惹他生气了,谢时鸢总是喜怒无常。他走得慢,谢时鸢腿又比他长,转眼间就看不到人了,车马在宫门口,还有好远一段路,宋忱又害怕摔倒,小心翼翼走着。
    即便如此,路过转角时,他与对头而到的队伍还差点撞上,后面明晃晃的帝撵被迫停了,宋忱咽了咽口水。太监刚想斥责他,里面的人掀开帘子,苍白玉指抓着布帷,气势外泄,果然是薛霁卿。
    看清冲撞的人,他面上浮现出几分笑意:“原来是你,怎么一个人在这走着。”
    方才挡着宋忱的太监乖觉地退开了,宋忱见薛霁卿不打算追究自己的罪过,便向他解释原委。
    薛霁卿沉吟片刻,对一旁的小太监说了几句话,接着又看向宋忱,嘴角的弧度十分温柔:“天寒,路不好走,朕已经命人去抬轿子了,你先在这等一会儿,小心不要着凉。”
    说罢,他放下手,太监再次起轿,从宋忱身边路过。
    宋忱有些受宠若惊,但天子的好意不容拒绝,他只能听话在原地等,好在薛霁卿安排的轿子来地奇快,几个呵欠的功夫就到了。
    宋忱乘上去,等到了宫门口,发现侯府的马车还静静等在外面。
    第 11 章
    宋忱抖了抖袍上的雪,几乎是刚上去,车就起步了,因为路滑,走得很慢,他对着谢时鸢礼貌道:“谢谢你等着我。”
    谢时鸢正襟危坐。
    宋忱于是闭上嘴,靠着窗,他百无聊赖,掀起帘子往外张望,外面坑坑洼洼的地方全被覆盖住了,车子颠簸不停。
    “哐当——”
    宋忱回头一望,谢时鸢腰间的令牌震掉了,正巧落在他脚边,他弯腰捡起来,令牌一看就不一般,握在手里沉甸甸的,上面刻着三足鸟,威武刚硬,象征着主人尊贵的身份。
    宋忱吹了吹,还给谢时鸢,他看起来有些难言,然后默不作声接过。宋忱盯着他把令牌挂回去,突然说:“你现在好像很厉害。”
    谢时鸢一顿,莫名其妙扫了他一眼:“什么意思。”
    宋忱手指搭在唇上,思索着:“我刚才回来,陛下让我坐轿子了。以前我每次去宫里,都只能走路,但是我现在嫁给你,却能坐轿子,我想爹爹已经很厉害了,但你比他还厉害。”
    谢时鸢平静的面容上起来一丝波澜,却没有关注重点,而是意外道:“你见到陛下了?”
    宋忱点头。
    谢时鸢敛眉,眼中泛着不易察觉的危险,低声问:“他跟你说了什么?”
    宋忱眼珠向上转,没想出一二三,老实巴交:“没说什么,只是派人把我送出来,让我小心着凉。”他脸上漾着纯然的笑意,“陛下人挺好的。”
    谢时鸢皮笑肉不笑地注视着他。
    这样表情,宋忱在叔伯们的姨娘脸上见过,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,但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表情。宋忱严肃起来,伸手猝不及防捂着谢时鸢的嘴唇:“你不要这个样子,不好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