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八零搞运输 第211节
桑超英还在那边叭叭的说,可是林北不知道具体情况,心里好奇又没底,他坐不住了,决定到火车站瞅一眼。
见林北要出门,桑超英两口喝完水,丢下一句:“今天盖不完章,明天也可以盖,别着急。”便一个健步冲了出去,推自行车追上林北。
林北回头看他一眼,骑车离开舟山路,桑超英笑着骑车追他。
两辆自行车你追我赶在路上飞驰,从一群你追我赶的孩子身边掠过,很快到达终点,淮市火车站。
前面聚集了一堆人,两人推车走过去,站在外围瞅里面发生了什么事。
原来有人吹嘘礼盒吹过头了,一个旅客看不下去了,站出来揭露他骗人的事。
许多地方每天都发生相似的事,把外地旅客当做冤大头宰,外地旅客兴高采烈拎着被当地人吹的神乎其神的特产回家,打开一看,全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,有人把东西扔了,也有人本着不浪费原则,把东西煮了煮吃了,一家几口吃进了医院。
一口北方口音的中年男人可能遭遇过这种事,他情绪激动说礼盒里的牦牛肉干不是牦牛肉,有可能是耗子肉,枸杞是陈年货,品质不行,酒是酒精兑了水的酒,红糖是假的,咸鸭蛋是坏的。
人群朝他围过来,年轻小伙下意识就想抱着礼盒离开,被一群拎着行李的旅客围在中间,他放下礼盒,举手投降道:“我承认我撒了一点小谎,牦牛没在天山上生活,没喝过天山水,它是西南的牦牛,生长在海拔三千米以上的山上,枸杞没长在珠穆拉玛峰上,长在西南,我国首个人工枸杞种植基地是它的出生地,不是用晨露酿的酒,但它确实是桂花酒、青梅酒,不掺假,红糖是真糖,咸鸭蛋确实是淮市特产,包装袋上有咸鸭蛋产地地址,你们可以实地去看。”
鉴于年轻小伙撒的谎过于离谱,现在年轻小伙说什么,大家都不信。
“嘿,你们这些人,我略微夸大其词,在这位大哥没站出来之前,我说啥你们信啥,我现在说真话了,你们反倒不信了。”年轻小伙磨了磨牙,狠心闭上眼睛,“你们挑一盒,我拆开给你们看。”他心痛地捂住胸口,“你们只许拿一根牦牛肉干,每人只许拿一颗枸杞,拿一块红糖,大家舔一舔尝尝味道,闻闻酒、咸鸭蛋的味道得了,别上嘴啊。”
“如果肉干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做的,枸杞质量中等,红糖、咸鸭蛋的味道不怪,酒是真酒,我买你拆开的礼盒。”中年男人看不上他小气模样,开口说。
“你早说嘛。”年轻小伙腾一下睁开眼,十分热情请旅客验货。
旅客让中年男人挑选礼盒,中年男人随手拿了一个礼盒,嘀咕一句:“包装挺精美,就是不知道里面的东西咋样。”
说着,他打开礼盒,物品摆放的十分用心,包装袋上印着食物的食用方法,他把礼盒放地上,取出礼盒配的开瓶器开了一瓶青梅酒,又取出赠品玻璃杯,倒了一小杯酒,他先闻了闻,确定是真酒的味道,他才品尝。
在旅客、年轻小伙、市民期待的眼神下,他说:“真酒,就是度数又点低。”
他把剩余的玻璃杯分给旅客,给大家倒酒,让大家尝尝。
自己尝了礼盒里其他东西,确认不是其他东西冒充的,也不是坏的,才把东西分给大家。
旅客中有人去过西南当过知青,吃过正宗的牦牛肉干,便站出来说:“是牦牛肉,都是好肉,不是边角料。”
“你说你干嘛吹牛,如实说你能怎么滴了。”中年男人看着年轻小伙的目光有喜悦,也有懊恼,喜悦这座城市是一个有“良知”的城市,懊恼他就在刚刚花完了给家人买礼物的钱。
“谁家做生意,不夸大几分。”年轻小伙偷偷擦了擦被吓出来的汗。
“你确定你只夸大了几分?”其他旅客问。
年轻小伙嘿嘿笑:“做生意,难免这样,不过我跟你们说一个只有本地人知道的事。”他指着礼盒,“你们在我们这里买礼盒,一要看包装,包装质量必须这个,”他竖起大拇指,“二要看图案,图案给我们讲故事,讲田野的美,三要看产地,认准益富食品厂这个标志。”
“老板从几千公里外给我们带来新事物,带我们认识外边世界,说搞演讲宣传礼盒,五分钟一场演讲,给每个街道发几百份礼物,老板不说,我们心里清楚他们想方设法找借口给我们发礼物,压低他们的利润售卖礼盒,送我们纪念章和纪念布袋,这样的老板,你们就说良不良心吧。”年轻小伙激动说。
“买礼盒送礼物?”旅客抓住了重点。
年轻小伙:“……”
糟糕,嘴快了。
其他卖礼盒的市民抱着礼盒离开,他们不愿意跟傻子一起卖礼盒。
不同的时间、相同的地点,也有旅客质疑礼盒品质,和市民发生争执,最终都会走到开盒验货这一步。
益富食品厂精心准备的礼盒打消了旅客的质疑,化解了这场纠纷。
几次之后,市民对益富食品厂制作的礼盒的信任度上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,才有年轻小伙后来那番话。
林北、桑超英不解年轻小伙为什么这么认可益富食品厂,世界上想不通的事多着呢,这么一想,两人便没有纠结这件事,骑车离开。
两人直接回到厂里。
桑超英跳下自行车,冲进办公室,跟黄益民、金旺分享这个消息。
林北等三人平复了激动的心情,才进去,问金旺员工工资算的怎么样了。
“还有一张纸,就算完了。”金旺提前一天算员工工资,给他们多算了两天工资。说完,他指着纸箱里的红包,“晚上,你们得帮忙包工资。”
“行。”桑超英说。
林北转头问桑超英:“你跟酒店确认一下,我们28号开庆功宴。”
桑超英比了一个ok手势。
不用林北问,黄益民主动说:“给每个人发一盒牦牛礼盒,一盒黑毛猪礼盒,六盒红糖,我已经统计出来了,至于券,不管剩多少,全部发给他们。”
林北躺椅子上。
外边传来卡车声,除了埋头算工资的金旺,三人出了门。
林北上前跟司机师傅打招呼,塞给他们两包烟,让他们把卡车开进厂里。
卡车尾巴对着车间停下来,三人开始组织员工往卡车里上货。
上完了货,桑超英、黄益民带两位师傅出门吃饭,林北点了五十个员工,通知他们明天跟着自己到市里卖红糖,又通知大家,厂里28号在大饭店开庆功宴,每位员工可以带一个家人参加,也包括临时员工,工资和厂里为大家准备的年礼,也会在那天发给大家。
林北没等到欢呼,他又说:“你们28号九点到厂里集合,另外两位老板会带你们前往酒店。”
林北宣布的事把他们炸懵了。
等他们说服自己没在做梦,欢呼声响彻了北沟镇上空。
在附近聊天的田朱福、秦月观跑过来查看情况,得知原因,秦月观下意识瞥田朱福,田朱福挠头,两人刚刚分析三个小伙是不是真的扩建厂房、修建宿舍楼,得嘞,人家既然有钱请大几百人到大饭店开庆功宴,说明人家真的不差钱。
麻烦了,黄益民今天上午找他说自来水的事,如果通自来水的事黄了,人家就要搬厂了。
田朱福越想越坐不住了,着急忙慌离开。
媳妇就是厂里员工,秦月观被媳妇盯得如坐针毡,他硬着头皮朝他媳妇笑了笑,跑回乡镇府,抱起被他丢给同事带的大闺女离开,父女俩在大门口徘徊,等江珺。
没过多久,员工陆陆续续出来,父女俩等到江珺,和江珺一起回家。
后来,黄益民自己回来了,桑超英安排两位师傅住镇上招待所,晚了一个小时回来。
金旺算完员工工资,开始包工资。
林北负责在红包上写员工名字,三人负责对照工资条点钱,把钱装入对应的红包里。
办完这些事,他们回值班室睡觉。
第二天一早,林北先带员工到店里,桑超英、黄益民随后跟车到店里。
林北到了之后,开始做准备工作。
在林北准备东西的时候,人行道上慢慢聚满了人,等候的过程是枯燥的,大家开始聊天,聊哪家当初买礼盒买的多,如今大赚一笔,聊哪家没买礼盒,在家里吵了一夜。
也有人聊其他,就比如:
“我们得跟这家店老板反着干,他让咱们买少,咱们就买多。”
“红糖不是金贵物件,没必要买那么多,我最多买10盒。”
“有道理,屯了太多红糖,万一转手转不出去,那真够窝火。”
“你们说的是真话?”
“……当然是真话。”
刚刚大家埋怨这家店老板爱讲反话,这会儿他们也开始说反话了。
还比如,有人脱离队伍,跑到旁边的队伍跟人搭话,打听到等会谁手里会有一张酒水券,她就问:“我家是儿子,你家是女儿吗?”
那位婶子也实诚,直接说了自家是女儿。
这人怪老实的,她倒不好耍心眼了,也爽快说:“我家在庐州区,我儿子是中学数学教师,脱了鞋身高175.8,今年23,眼睛近视,一只眼睛400度,一只眼睛450度,家里有房子,如果他成家的话,他们单位也会给他分房子。”
“我家在新台区,我女儿还在上学,今年分配工作,她政治系的,我听她爸说她大概能被分到党委,脱了鞋的身高159.1,今年21,不近视,我家就一个孩子。”婶子说。
有儿子的婶子拉着有女儿的婶子到旁边聊,了解到对方女儿没有对象,她激动说:“他们一个人名教师,一个是为人民服务的党员,我觉得把他俩凑成一对,怪合适的。以后有了孩子,我儿子回家,就把孩子接回家了,多省心,而且教师有寒暑假,他时间多,可以多忙点家务活。
大姐,你觉得怎样?”
有女儿的婶子被说动了:“可以见见,但是我回家怎么和孩子说?”
有儿子的婶子:“你跟你女儿说咱俩是小学同学,多少年没联系了,买红糖的时候遇到了。你假装无意提一下我有一个教师儿子,我跟你前面一样,最后有点不一样,这点不一样需要你配合,到时候你告诉我你女儿那天穿什么衣服到酒吧,我让我儿子到酒吧和你女儿见面。
咱们当父母的,只能做到这里了,至于成不成,只能看两个孩子有没有缘分了。”
这次促销活动,扩宽了市民的关系网,不少人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家孩子找对象,双方父母看对眼了,就会离开队伍,跑到一旁细聊。
也有人骑辆三轮车过来,他们打算进一批货卖给旅客。天气这么冷,旅客在火车上冲泡一杯生姜红糖水或者桂花红糖水,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,因此他们不担心卖不掉红糖。
早上九点,两辆卡车驶入舟山路。
林北站在马路上朝卡车招手,指挥卡车师傅把卡车开到不碍事的地方。
卡车停好了,林北在两辆卡车头尾分别贴上编号,员工把桌子搬到编号那里,把装有券的纸箱搬到桌子上。
预售表被林北分成四份,他、桑超英、黄益民、金旺人手一份,四人拿着预售表走向人群,喊临时销售员的编号,临时销售员快速数了一遍人头,带领他们找喊他编号的老板。
卖掉一份红糖,四人就在对应的名字上打勾,重新填一遍销售数量。
市民买到了心心念念的红糖,拿到了酒水券、电影券、溜冰券,他们收获满满离开。
临时销售员大气不敢喘,眼睛一直留在顾客身上,每次顾客又多买了红糖,他就悄悄握紧拳头,给自己打气。
顾客买完了,轮到他买了。他一口气买了50盒红糖。
临时销售员从林北这里赚了钱,愿意拿出一大笔钱购买红糖。
顾客不知道临时销售员心里的想法,看到临时销售员50盒、100盒买红糖,他们身处这样的氛围中,又一次忍不住多买了红糖。
有人拖走一三轮车红糖,更刺激了顾客。
本来打定主意理智购买红糖的顾客,再一次冲动买了超出他们预算的红糖。
到了下午,冯远洋、孔晨出现在林北视野里,两个孩子看到林北发现了他们,他们笑着跑过去帮林北干活。
他俩眼睛不停地瞄卡车,林北敲了敲桌子,他俩吓了一跳,讨好朝林北笑。
“说吧,你俩来这里干什么?”林北干着手头的活,抽出一份心神问他俩。
冯远洋戳了戳孔晨,孔晨小大人似的叹气。
自从冯远洋妈卷款跑路,冯远洋越来越不爱说话,在班里跟个透明人似的,眼睛不敢和人对视,叫他出来玩,他也不出来,时间久了,孔晨就不找冯远洋了。直到有一天他出去玩,路过他和冯远洋经常玩的地方,他走过去,听到一阵哭声,顺着哭声找过去,看到冯远洋躲在涵洞里,抱膝哭,身上还有伤痕。孔晨钻进涵洞里,默默陪着他。
打那之后,他找冯远洋玩,无论冯远洋怎么无视他,他都不在意,死皮赖脸赖在冯远洋身边,谁敢在他眼皮底下欺负冯远洋,他就揍人。
冯远洋现在倒是不抵触他了,但不敢麻烦人。
孔晨又叹了一口气,凑到林北耳边小声说:“林叔,我想从你这里拿货出去卖,成吗?”
冯远洋下意识降低存在感,头埋进胸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