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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5章

      他被一股力扫到石门之外,眼见石门阖上,想叫又怕引来长鱼氏的守卫。
    跺了跺脚,小镜妖只能蹲在石门边,替韶宁守门。
    他用手拍拍嘴,小声骂它:“都怪你,说前辈坏话被听见了。”
    ......
    韶宁没分出心思去瞧小镜妖的去向,她只觉天旋地转,再回神,她和江迢遥已处于一方镜中天地。
    四面都是镜子,空无一人。
    她想起小镜妖的话,整理思绪后准备卖惨,头顶已传来一道男声。
    他的声音如碎玉滚珠,清冽动听,但听不出任何感情和起伏:“可是宣帝之子?”
    宣帝,即是江迢遥生母。韶宁答道:“是。”
    他沉默一瞬,十几年前他沉睡之时,一只镜妖因被蒙骗从而犯下大错,害得血亲厮杀,长鱼氏内乱持续至今。
    如今他散尽法力救宣帝之子,也算是亡羊补牢。
    韶宁等了半晌,“前辈?”
    话音刚落,掌心落下一面梳妆用的小铜镜,正是她之前给小镜妖、换取江迢遥八卦小铜镜的那一面。
    “物归原主。”
    他觉得这是小镜妖偷来的财物,自然也该归还给韶宁。
    只是......韶宁问:“前辈,你的声音怎么从梳妆镜中传来?”
    方才他的声音来自头顶,渗透在每一面镜子中,现在好像只有手中梳妆镜有声音。
    “他魂魄受损,我只能用以魂补魂,此非小事。现在我妖力散尽,无法进入水镜,只能暂居其中,今日之事莫对外人提及。”
    韶宁应下,她捧着梳妆镜,又问:“以魂补魂?有多余的魂魄吗?”
    “前世残魂。”水镜能透过看见每个人的前世,他扫过江迢遥魂魄,“他气运齐天,可惜前世入了魔障,阻碍今生修行。”
    “如今我替他解了魔障,不知是福是祸。”
    解了魔障,还能有祸吗?
    韶宁目光落到镜面上躺着的江迢遥身上,有半透明的灵力从镜面飘出,源源不断注入他的体内。
    “等我修复好他的魂魄,水中镜就会坍塌,你同那只镜妖速速离开。”
    韶宁:“那外面的水镜?”
    “自错下神谕之时起,我就封印了其中大部分法力,同普通镜子无区别。”
    韶宁一一应下,她把手中梳妆镜放在江迢遥身边,以便前辈能更好的修复灵魂。
    随后摘下脖颈间八卦小铜镜,还给了他。
    她站起身,打量镜中天地。
    听说透过水中镜能看见前世今生,韶宁抬步走到一面镜墙前,与镜中自己面对面,好奇等一下看见的是不是禁忌主。
    镜子动了动,水中落入一块小石子,波纹荡漾,韶宁眸色跟着它逐步涣散。
    等它平静下来时,站在镜前的韶宁已经忘了来此的原意,她只记得自己马上要去考试。
    她抱着书,匆匆赶往考场,一边走一边小声自言自语:‘待会我听英语听力,你那边别打打杀杀的,很吵知不知道?’
    第66章 番外:日月有尽头一
    江迢遥思绪都散去,他听见韶宁在滴答滴答的落泪,听见别人的声音从耳畔传来。
    他四肢无力,想睁开眼安慰韶宁,想说出口的话最终湮灭在深深的黑暗中。
    感知都离他远去,归于寂静。在他丧失意识后的某个阶段倏尔向他奔来,失去的记忆随之苏醒。
    周遭景象极速变换,江迢遥大梦初醒般睁开眼。
    掌心热烫,他低眉瞧去,一滴血泪落到他掌心,顷刻间凝结成珠。
    父亲摸摸他的头,然后拿走了那颗赤珠。
    两岁多的江迢遥立于寒风中,他身着丧服,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    他只知道母亲一直都过得不开心,不开心到不愿意再陪他说话。
    她躺在棺椁中,江迢遥脚下踩着板凳,踮脚去摸她的脸。
    久久回应后他趴在棺材上,想到这可能就是大人口中说的‘死’。
    不动,就是死了。
    他歪着头,脸贴在棺材面上,想母亲什么时候动起来,会动,就是活了。
    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的江迢遥什么都不懂,他在等母亲复生,结果等到母亲下葬,等到父亲接了新人回来。
    父亲指着身边大肚子女人,对他道:“她以后就是你的娘亲。”
    他一把推开虞氏,导致虞氏早产,他被父亲罚到祠堂跪了一夜。
    江迢遥挺直腰板跪着,伸手揩去脸侧泪珠,他好想母亲,她什么时候回来?
    他等到继母抢走母亲的位置,等到母亲的名字在所有人记忆中淡忘,等到他快记不清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。
    江迢遥没等到母亲复生,但学会了何谓‘生离死别’。
    人世早早地让他经历生离死别,但他整整花了四年才领悟这个词的本意。
    那个时候他已经没了一把推倒虞氏的勇气,而是向腐烂的生活低头,心不甘情不愿。
    他愚昧无知地熬过一年又一年,在不甘中沉默着反抗,一步算,步步算,越算越蠢钝,越琢磨越看不清。
    十八岁他第二次经历生死离别,他点燃傀儡术的引子,任由生父的灵魂在痛苦中挣扎,放任业火烧尽轮回路。
    后来明光宫祭出那滴鲛人泪,他知道那是生母遗物,却很难想起与母亲相处的日常,他只记得她怎么都叫不醒的样子,只记得棺盖贴在脸上的冰冷,只记得在祠堂吹过的寒风。